正经又专业的古装博主,一夜之间怎么成了“足控福音”

在油管博主伯纳黛特·班纳(Bernadette Banner)的频道里,从中世纪直至一战时期的“古装”一直是最主要的内容,其次则是一些前现代生活和古英语中的豆知识。

凭借着扎实的服装设计业务水平和逻辑清晰的口才,这位博主用几年时间在几个平台上积累了超百万粉丝。她平时的视频虽然内容垂直、受众有限,但也能获得平均几十万播放量,商务合作和平台分成的收入足以支撑她全职运营这个频道。

而伯纳黛特平时的画风,是这样的:

可就在两个月前,伯纳黛特突然发文宣布自己将在知名“卖片网站”OnlyFans上开设帐号,在那里放送自己的“脚踝照片”。这在粉丝和路人间一时引起了热烈讨论。

有人不能接受伯纳黛特优雅形象的崩塌,有人则很快接受了这个新设定,觉得这些脚踝照片还挺好看的。

但不管态度如何,他们都有同一个疑问:为什么一个正经的女装博主,会突然决定在OnlyFans上当一个“脚踝博主”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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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伯纳黛特的粉丝来说,她的名字和OnlyFans联系到一起已不是第一次了。

早在今年的愚人节,她就曾以玩笑的方式表示过,自己在OnlyFans上开设一个并不存在的“专拍脚踝的频道”。只不过当时粉丝们都以为这只是个单纯的愚人节玩笑。

其中最重要的原因,是因为她这个频道的粉丝,多多少少都对过去的时代文化有所涉猎。人们谈起维多利亚时代,除了盛极的工业革命、哥特式建筑和华美的服饰,也常常能提起“脚踝趣闻”。

在这些笑话里,当时的男性都认为脚踝是女性最性感的部位。只要看到女性不小心露出的脚踝,男人马上就会走不动道。维多利亚时代涌现了许多把关注点放在腿上的画作和摄影作品,其实是因为在那个时代这些已经足以够上“涩图”的标准。

正因为这样,当时的女性才会身穿落地长裙遮住脚踝,在马车的踩踏板上安装“谦板”挡住双脚,就连钢琴腿也要包上一块布,以免成为过于“性感”的乐器。

再加上还有伯纳黛特的朋友曾经调侃过,自己如果开设帐号,可能粉丝还没伯纳黛特的脚粉丝多。所以当时不少人都只觉得,她是在借愚人节的机会同时讲两个笑话。

但人们万万没想到,几个月后一个名叫“tis peak Bernadette Banner”的频道就在OnlyFans悄悄地上线了。

愚人节时她的假频道截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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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nlyFans是一个近两年新兴的社媒平台。

其他类似的平台一样,OnlyFans鼓励创作者将自己的作品,以订阅或单幅收费的形式向关注者售卖,用以建立更良性的创作反馈。只不过,它接受的内容尺度要比其他平台大得多,因此很快成为了各种成人内容创作者的新战场,也是许多人眼里的“卖片网站”。

当伯纳黛特在搜索OnlyFans的运营攻略时,除了有规律的更新、与粉丝互动等基础提示,攻略还提醒她要在帐号的名字前,加上“性感”“热辣”等直接但好用的形容词,以便吸引更多路人的关注。

于是她就在自己的名字前,加上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“tis peak”。这个词组出自英国喜剧节目《Famalam》里吐槽维多利亚时代生活的一集,“tis peak”正是其中两个男人在看到一张“脚踝涩图”后用出的感叹词。

“太峰了”

在分析了不少维多利亚时代的照片后,伯纳黛特认为这些照片之所以能吸引人,并不仅仅是因为里面的女性露出了脚踝,还因为她们都是有意地撩起了裙子。

这在露脚踝被视为“不贞”的维多利亚时代,有一种打破禁忌的神秘感,而这才是最吸引人的部分。

尽管和OnlyFans上其他的博主相比,她拍出的照片连皮肤都没露出几寸,但伯纳黛特就这样模仿着200年前的“涩图”,拍摄了一组够她在当代卖片网站上更新一周的照片。

一张动用了无人机的自拍

值得一提的是,在每张照片的描述里,热衷于玩梗的伯纳黛特依然没忘记老本行。其中一张照片的配文是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古英语,它其实出自古英语版的标题党名曲《Never Gonna Give You Up》。

提前安排好一周的更新定时后,按理来说接下来她需要做的,就只有当当甩手掌柜坐等粉丝关注、打赏到账就行。但在这一周里她还有个重要的工作,就是观察粉丝们的反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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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文章开头所说, 伯纳黛特并不缺钱,因此她突然开设OnlyFans帐号并不是拿到了什么“为了生计被迫下海”的烂俗剧本。

事实上,“tis peak Bernadette Banner”这个帐号在OnlyFans只存在了短短一周。帐号本身和它收到的打赏都不是重点,因为这次“入驻卖片网站”只是伯纳黛特的一场实验——那些仅仅因为脚踝图片而关注这个帐号的粉丝才是她的目标。

在这场实验的一开始,为了让帐号快速积累起初始粉丝、获得平台更好的推荐,她在自己有上百万粉丝的其他平台发了动态引流,但这差点让她的实验翻了车。

一开始她的私信里,全都是那些既有粉丝给她的留言。他们大都看过很多伯纳黛特的中世纪科普,能轻松看出这个帐号是一次致敬“脚踝笑话”的行为艺术。

但好在有了这几百个粉丝的铺垫,算法成功把这个帐号推送到了更多人面前,她渐渐收获了一些陌生的粉丝。

其中首先引起她注意的,是一些ID很奇怪的用户。他们有的叫做费茨威廉··达西,有的名为乔治·奈特利,都是来自19世纪女作家简·奥斯汀笔下《傲慢与偏见》等作品中的人物。这些人就像在玩角色扮演一样,即使在OnlyFans这样风格独特的网站上,依然遵循着自己的人设,关注了伯纳黛特这样画风的帐号。

2005版电影《傲慢与偏见》的伊丽莎白与达西

也有顶着《塞尔达传说》头像,打赏了上百刀的25岁小伙。他在私信里表达了对伯纳黛特这个“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”的欣赏,并告诉她,他发现这些照片里的古着都剪裁精美,让他想起了自己早已荒废的服装设计梦想。

奇怪的梦想煽情环节

还有粉丝就和对待OnlyFans上的其他博主一样,在私信里直言让伯纳黛特脱掉袜子,因为这能让他“洪水爆发”。尽管在开设这个帐号前做足了心理建设,但在真的有“好这口”的粉丝出现时,伯纳黛特还是觉得实验有些脱离了掌控。

不过他也没太当回事,反而觉得这个平台上的人都很有礼貌,不骂人,不挑刺,就算要说“洪水”这样的比较直接和冒犯的词汇,也会在前面加上“请求您的原谅”之类的词汇,构成了一种诡异的画风。

经过一周的稳定更新,最终伯纳黛特在完全免费开放图片阅览的情况下,获得了1200粉丝和600多美元的打赏。她将这些收入全都捐给了公益组织,因为这场实验最重要的目的她已经达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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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构思这场“卖片网站的古装脚踝博主”的实验前,伯纳黛特其实对“脚踝笑话”产生过怀疑。

虽然在维多利亚时代的各种资料集和图库中,有着大量出现了脚踝的图像作品,但是却几乎找不到单独描述这个“当时最性感部位”的文献,这很不合理。与之相对的是,在当时的资料里却能找到大量关于“如何塑造一个完美脚踝”的规定。

其中有很多,在我们现在看来都相当不靠谱。比如“打曲棍球的女人脚踝都令人讨厌”,或者“圆脸鼻子塌的女人脚踝都很好看”之类的总结,不管怎么看都充满了贬抑女性的意味。

维多利亚末期包裹严实的女性照片

在维多利亚时代,与其说人们都普遍地能欣赏脚踝之美,倒不如说是在当时社会高压的规训下,人们是在向往打破糟粕束缚的那一脚试探。

因为脚踝正好处在这瓮牢笼的边缘,所以它成为了人们试探规则的探路点,这可能就是伯纳黛特所说的那种“故意露出脚踝”的神秘感所在。

但另一方面,维多利亚时期独有的“脚踝审美”最常被取笑和批判的时期,不是21世纪也不是20世纪中后期,而是在20世纪初。很多相关的讽刺漫画和笑话,都是这个时期产出的。

其中固然有女性社会地位变化的因素,不过也明显伴随着一种审美的迭代。就像人们总爱吐槽上一辈的装修风格,却反而能欣赏到更久远的老房子韵味。相差几十年的才叫过时,更久远却能成为复古时尚,人们总是在这种审美轮回中寻求进步感。

很多维多利亚时代的脚踝笑话,经过考证其实都过于夸张、甚至扭曲了事实。诸如“钢琴腿太性感所以要穿袜子”之类的,其实可能只是为了防止家具划伤地板的日常行为,就像我们的长辈总爱给家电罩上布套子一样。

不知道若干年后,我们会不会被记载为“认为电视太过性感”

伯纳黛特之所以要做这场画风清奇的实验,除了要告诉她的粉丝们“脚踝笑话”确实能体现当时女性所受的贬抑,还想证明就算到了没有那些奇怪限制的现代,以脚踝为主题的作品依然有它独有的美感,依然存在能够欣赏它的人。

进步并不是不停地推翻和重构审美的规则,而是能尊重每种小众群体的选择。她尊重那些在OnlyFans上玩角色扮演的粉丝,也不会责怪直言想看她脚踝的私信。伯纳黛特觉得,OnlyFans上就算没有她的出现,也早晚会有专营中世纪主题的博主出现,这并不奇怪。

这也是为什么明知观众群体无比狭窄,她仍在坚持运营一个只讲旧时代服装的帐号,其实也不过是她对这一份小众审美的热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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