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白夜谈】仿生西西弗斯会梦到电子石头吗

西西弗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一位国王。他试图欺骗众神,不愿乖乖下地狱,因此被判了“不得好死”的惩罚。他要将一块大石头推上山顶,可是每次石头到达山顶,又会滚回山下,只能重新推回去。

西西弗斯的任务永远不可能完成,总会在抵达终点之前前功尽弃。而“西西弗斯式的”(sisyphean)也成了一句俗语,用于形容那种“永无尽头但又徒劳无功的任务”。

文艺复兴时期画家提齐安诺·维伽略的《西西弗斯》

西西弗斯在电子游戏中的戏份不多,印象中我只在神话人物大荟萃的《哈迪斯》里见过他。不过在约一个月前,我找到了一款贴合现代主题的“西西弗斯模拟器”。

《星期一:西西弗斯式的打字游戏》是一款仅由两个人开发的免费小品游戏。玩家扮演的西西弗斯被一家名叫“生物科技”(BioTech)的公司录用,通过打字发送电子邮件获取工资。

每输入一个字母,我会拿到一块钱,屏幕下方赤身裸体汗流浃背的西西弗斯,也会艰难地推一步石头,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。

西西弗斯的任务和我正在输入的内容没有直接联系。我的电子邮件都是随机生成的公司辞令,有慷慨陈词:“我们的平均年化回报率看起来不错”;有心灵鸡汤:“我们是敏捷且富有颠覆性的”;也有意见建议:“如果我们提高合同工的技能水平,预计会有巨大收益”。

“泻药,我不支持Web3”

邮件行文还夹杂着大量的英语俚语和流行语,以及一些还算好理解的英文冷笑话,例如下面这段:“你今天早上的Powerpoint幻灯片,既没有Power(力度)也没有Point(要点)。”

邮件输入文字的判定极为严苛,精确到要分清每一个大小写字母和标点符号。但凡出了一次错误,我连反悔按下退格键的机会都没有,石头会立刻脱离西西弗斯的双手,连带着他一起滚下山,撞到山下的神庙才会停下。

西西弗斯要重新推石头,我也得从头开始输入邮件。邮件最后必须有一个落款,小心翼翼地打到这里时,西西弗斯脚下的山路已经相当陡峭,仿佛是我心态的真实写照。

当然,这游戏是“西西弗斯模拟器”,所以即便我打完了整篇邮件,石头一样会滚下山。不过这篇邮件的工资会翻倍入账,告诉我西西弗斯的努力没有白费。

山下的神庙挂着一个写有“商店”的牌子,我的工资都砸进这里了。西西弗斯回到这里时,整个屏幕就会像中了电脑病毒一般,弹出一大堆的广告对话框。

我可以花钱升级自己的工作,解锁愈发又臭又长的电子邮件,从中赚取更多的钱。我也可以给西西弗斯的石头定制一副人的面孔,画上花纹,再买一些帽子或眼镜之类的装饰品,为这份枯燥而繁复的工作增添一些简单的情调。

消费的快感将工作的挫败感一扫而空,一些价格不菲的装饰品更是给我意外的惊喜。石头戴上小丑面具,就会在西西弗斯滚下山时发出一阵罐头笑声。如果给石头搞一副AirPods耳机,原本的古希腊风格背景音乐立马会被替换成现代流行乐。

要是让石头穿上滑板鞋,它就不会和往常一样滚动,而是像成了精一样蹦跶,把西西弗斯狠狠地撞下山。

这部大小仅有100多兆还支持在网页上游玩的打字游戏,也许囊括了某些残酷的现实隐喻,却不似古代神话那般绝望。将戴着牛仔帽的日漫风格石头推上山顶的过程中,我感受不到星期一独有的乏味与倦怠。

我猜测这游戏里的西西弗斯同神话里一样,不可能把石头推上山顶。但推石头的这一过程中,总有些彩蛋性质的游戏内容吸引我继续像猴子一样敲键盘,我对这些彩蛋的兴趣赋予了无意义的工作以意义。

但我心底里还是好奇西西弗斯能不能成功,于是翻了下itch.io网站上游戏发布页面的玩家评论。跟我有相同疑问的玩家不少,他们都试过输入一篇超长的邮件,看着西西弗斯离山顶近在咫尺,却在邮件输入完毕后再次跌入深渊,最终决定放弃测试,直接质问开发者。

开发者倒是有些入戏过了头,以公司高管的PUA口吻回复玩家:“在生物科技(BioTech),我们相信,只要有足够的关心和注意力,一切皆有可能!”

“Anything is possible”

Twitch 应该会有(或者已经有了?)连续速通这两个游戏的直播。——CaesarZX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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